第三章若曦
隔天早上。
我渾渾噩噩地摀著難受的胃下樓，見著在大廳的各位。
「昨天發生好多事情...害我今天起床好不舒服喔......」等我發現大家沒甚麼搭理我，才注意到大家的臉色不是很好看。
「嗯?你們大家怎都杵在大廳?」
周若晨臉色沉重地把手上的東西遞給我。「這個...是我們今天在櫃檯上發現的紙。」
我帶有疑惑的臉接過周若晨遞過來的紙，一看，才明白為什麼他們每人的難看臉色。
那是用從報紙上剪下來的各種大小不一的字，拼湊成句子，然後貼在紙上──
猜猜看，下、一、個、會、是、誰、呢?
我看到這句話後，心裡很是激動，我的情感參雜了憤怒及恐懼──
誰!到底是誰!!!這誰冷靜的了?這是在示威嗎?還是嘲笑?又或者是嘲諷?到底是誰?周若晨?還是若曦，又或者是李潔?
因為我的情緒太過於明顯，回過神來，我才發現我已經把紙給揉爛了，周若晨一手把我的頭抬起來讓我看著他，這才看見他一臉擔憂著盯著我。
「你現在精神不穩定，我知道妳昨天受到的打擊太大了。深深吸一口氣，冷卻情緒吧。」
「小庭，你真的需要緩和情緒一下...」李潔也憂心忡忡著靠過來，伸出她的雙手握住我顫抖不已的手。
我聽從周若晨的話，深深吸一口氣後嘆息了一聲。
「我...我...很抱歉。」
「這先別管了，我相信我們都是受害者，兇手一定是我們裡面的其他人。想想，現在我們只剩下四個人，只要我們都團體行動的話，不就沒誰遇害的問題?」
「但是我們之中有誰是兇手的話...」周若晨躊躇的思考著。
「只剩下我們，我想互相依賴，現在互相猜忌是很沒必要的。」
「互相依賴，互相猜忌吧!用大家的眼睛互相監視著。」
「周若晨，你夠了!別種下這種負面種子!昨天的事情難免大家都受到影響。」聽到周若晨這番話，我煩躁地緊握著手，摳著指甲。
周若晨少見的憤怒，對著我大吼。「你才別再自欺欺人了。」
「那個...別吵了，我們討論這個好像也辦法得出結論阿.....」李潔這時苦笑著站出來，當個和事佬，使我們氛圍減少火藥味。
也因為李潔這番舉止，我和周若晨稍微冷靜下來，互道聲「抱歉。」
我「呼」的一口氣後。「我們還是想想之後該怎麼辦吧?」
「後續...也要看有沒有線索阿...」
「我們還是得看兇手有沒有給出下一步吧...」
「所以大家打算枯等嗎?」
「這也是沒辦法的吧?」
「反正，我是絕對不會讓對方得逞的。」我緊握著拳頭，我低下頭，才發現手指頭微微流出些血，才鬆開手。
突然間，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吸聲。
「...呼...吁....呼....呼....呼吁...呼吁呼吁呼...呼吁呼吁呼吁呼吁呼吁呼吁.....」
「小曦!你怎麼了?」
周若曦的呼吸聲加速後，周若晨二話不說地直接把周若曦抱到大廳的沙發上。
我立馬也走上前，捧著若曦的臉讓她看著我。
「若曦，看著我的動作慢慢來。」我擔憂地看著她邊做著簡單呼吸動作。
「吸氣、吐氣、吸氣、吐氣、吸氣、吐氣、吸氣、吐氣，對...就這樣慢慢來。」
周若晨在一旁也緊張著撫摸著周若曦的頭。「不急，慢慢呼吸，哥哥在這，不用怕。對，甚麼都不用擔心。」
隨著安撫的動作，周若曦也從換氣過度中平緩過來。
「這樣的感覺，她應該不是第一次了吧?」
見周若晨沒搭話，我便繼續說下去。
「我在圈子裡面，多多少少都看過心理素質不太好的人，常常在拍戲前或者多次批評後，會產生這種症狀。」
周若晨稍微艱難的出聲。「嗯...這幾天對她來說真的不好受吧。」周若晨難過又關心的眼神直直看著周若曦。
「首先被抓來這邊，再來昨晚的事情，和剛剛我們爭論的事情，這一切都影響了她的心理。」
周若晨俯下頭貼著周若曦的額頭。「若曦，現在還好嗎?」
「......嗯，我沒事的，哥。」若曦的聲音，非常虛，非常地無力，幾乎是氣聲了。
我看著周若曦如白紙般蒼白的臉，用著氣聲回話，心裡說不出來的複雜又難過。
李潔撐起難看的笑容，拍著我們的肩膀。「一大早的，我們先去廚房吧!煮個早餐吃之類的，好不好?吃飽了才有力氣，那心情也會舒坦一些，是吧?」
李潔的話不無道理，我也跟著應聲。「嗯，走吧。」
「若曦你要躺在這邊休息嗎?之後再把早餐端給你。」
周若晨也不給周若曦回答，直接幫她做決定。「嗯，若曦就躺在這休息吧。」
「...聽哥哥的話。」
於是，我們便留下周若曦在大廳，往廚房的方向走去。
我隨便弄了簡單的早點給大家吃，說實在的，發生了這些事情讓我沒甚麼食慾。
現在所經歷的事情令餐桌上的氣氛很壓抑，每個人都沉默著啃著自己的早點。
周若晨展示他手指上都是不明液體，不知道在哪裡抹到的。「欸...這是甚麼?」
「嗯?那是甚麼。」
周若晨坐在椅子上微微側身彎腰。「桌腳有痕跡...」
「該不會是線索吧?」
「會是大門的嗎?」李潔帶有興奮的口氣，在桌面撐起自己站了起來。
「先查再說吧。」
「庭院會有嗎?」
「先看廚房吧，沒有的話再去找庭院。」
「那讓我們看看廚房有甚麼吧!」我離開座位，蹲下身子觀察底部桌子。
「原來桌子背面有線索。」
那是用巧克力醬寫著──
C=12，O=16，Ca=40，H=1
接著李潔在放碗盤的附近找到的新的線索。
李潔帶著刺耳的聲音叫道:「這是用甚麼寫的啊!!」
而我趕緊在她差點丟掉盤子的時候抓住她的雙手。「別緊張，是果醬。」
上面隱約看出──H2O=18，CaO=56
我也隨手打開冰箱上下層，找尋可能的線索。
可惜的是，都只是食物。
我停了一下後，思考著──
既然有被寫在桌子底的，那冰箱後面呢?
我稍微拉開冰箱，讓它跟牆壁有一點距離，而後我伸手去摸，確實摸到了紙張類的東西。
我把紙拿了出來，攤開一看，那是二張便條紙──
「
(CO2)X(CaO)=
踏過龍門虎柱處 俯瞰窺得草木明
眼前盡是功名利祿 笑看當年童心時
」
「這個是...」
二人見我動靜如此大，便走過來看我得到了甚麼新發現。
「是要我們猜是哪個地方的密碼鎖吧?」周若晨在我身邊順手把我手上的紙條拿了過去。
李潔也湊過去跟他一起看。「恩...俯瞰窺得草木明，那應該是高處......」我見李潔歪著頭，手指虛指著廚房上方的處所猜道:「會是晾衣場嗎?」
「等等，最後二句話，感覺像指書房。」
「這慢點想吧，先解開密碼比較重要。」我轉過頭詢問李潔關於桌子和碗盤上的資訊。「你怎麼看這些線索?」
「這些東西應該是元素的質量吧!」
「算一算，答案就出來了!」隨後，我用果醬在洗手台上列著算式。
周若晨見我算的差不多，便湊過來問我。「太好了，那想好是哪邊了嗎?」
在周若晨靠過來的一剎那，不知道為甚麼讓我失神地想起了小時候的我們。
但我馬上調整心態暗罵著自己回道:「我偏向書房，我認為後半段才是重點。」
「讓我們去書房看看吧!」
李潔笑著提出意見。「那個...以免萬一我還是去晾衣場看看吧，少跑一趟也好。」
周若晨或許是覺得不妥而皺著眉，但隨即鬆開緊皺的眉頭代表著妥協。「這樣也好，就這樣辦吧!」
我們一同回到了大廳，周若曦依舊不舒服的躺在椅子上休息，李潔一派輕鬆帶有點興奮的就直接上樓了。
而我卻緊張地輸入密碼，在我的心裡面......其實很害怕我解錯。
但當解開的聲音傳來時，我心中卻充滿著雀躍。
「太好了，是書房!」
「是阿，太好了。我們先進去看看吧?」
得到周若晨的首肯後，我就大膽的打開門踏了進去，並打開了書房的電燈。
「這裡也沒甚麼變。」我帶有回憶的感概──
這裡是我們姐妹倆的小天地。
書房的左側是「她」的天地──書櫃們，右側是讓孩子們遊玩的木板遊樂區，而在那邊的牆上，我們總是愛在上面塗鴉。
「是阿，我們牆上的塗鴉也還留著，真是意外。」周若晨走近塗鴉牆，撫摸著塗鴉、撫摸著遊樂區的木板地，露出少見的笑容，同我陷入兒時回憶。「我還記得她最愛就是窩在這看書呢...」
「有時候我也會陪著讀呢，每次都不小心睡著，還被她挖起來。」
以前的過往，就浮現在眼前──
我看到二名相似的女孩躺著、趴著在這，手裡都拿著書，其中一名睡著了，其中一名深浸在書中世界，偶而演著書中人物，而當她演累了，就會輕輕搖醒睡著的那位女孩起床，這段是當時的我們，那小小且溫馨的幸福時光。
「如果她還在的話，再次面對這房間會是帶著怎樣的表情呢...」
「......都過去了，而且她也不在了。」這世上沒有如果，現在，就只有現在。
我閉上眼睛，像是要把這段回憶視而不見，因為這小小的幸福對於現在的我來說──
已經是窒息般的難受，我胸口發痛著，有種在深而踏不到底的水裡，沒有浮木能抓，而水不斷吸入肺般，要溺斃般的痛苦。
「我們出去吧，看來書房是沒有其他線索了。」雖然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著，但我還是克制著自己，因為視而不見是最好的包裝、最好的偽裝、最好的逃避，能讓自己保持冷靜。
我不清楚周若晨是否發現了，但望著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，我直接撇開頭不看他，我不想再碰觸這話題，而他也明白了這一點，隨後只講了聲:「對不起。」
我們就相繼離開書房回大廳了。
周若晨一看他寶貴妹妹坐起來，就隨即奔到她的身邊。「若曦，你現在覺得怎麼樣?」
「嗯，好很多了，哥。」周若曦露出不安的淺笑看著她的哥哥，雖然我很困惑，但可能只是因為周若晨不在身邊的原因吧。
「那就好，希望我們接下來能平安無事到出去。」
這時，李潔很興奮地從樓上跑下來大叫著:「晾衣場是行得通的!!!」
此時的我們同時視線移到李潔身上。
「嗯?這邊也打開了。」
「難道二邊都對?」
「或許吧...」
「嗯...論結果我們至少二邊都有Check到，沒漏掉算好事了。」李潔開心的拍著手，也不想再糾結這回事情。
仔細想想，鑽牛角鑽著這次密碼可以開二個門，不如別想了，而且我們也折騰到快晚上了。「是阿。時間也不早，我弄一弄餐點，大家早點吃完就休息吧。」
「也好，若曦很需要休息，那解散後，大家小心安全了。」
在餐桌前空氣很沉重，沉重到沒有人想開口說任何一句話，
就算解開了新的房間的密碼，我們沒因此開心，因為我們甚麼事情都做不得，
深深感到無能為力，我們就只能被動的被給予。
可能，因為彼此猜忌，可能，因為對目前發生的一切覺得疲憊...
或許直到我們真正離開，所有疑惑解決了才能得到心靈上的解脫吧?
大家吃完飯後各自離開，連一聲招呼都沒打，我想這幾天的事情對大家影響太大，太過疲倦。
我不清楚該怎麼辦，沒要幹嘛就顯得太閒，太閒便會容易想東想西。
我坐臥在床上漫無目的地翻著書，但我知道我甚麼東西都沒讀進去。
有很多思緒閃來閃去，所有東西都雜在一起，捆再一起，就像死結一般，不知道該怎麼鬆綁開來。
看著房間、看著相框、看著書，這一切都讓我回想到小時候──
爸媽因為車禍去世，只剩下我們姊妹倆相依為命，沒有任何一個親戚想要幫助我們，
在我們面前，他們不斷地推拒著我們，我還記得他們的表情，就算我還小不懂事，但不代表我們是笨蛋，不懂察言觀色。
他們視我們如包袱及麻煩，最後弱小無能的我們也只能到這家孤兒院。
我嘆了口氣嘆道:「還是去散心好了，去晾衣場看星星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吧，希望能有好星空可以看。」總比窩在這狹小的房間想著不好的回憶好。
我走到二樓的盡頭，打開了通往晾衣場的門後，發現還有另一個人的身影，當下害我誤以為看錯人，因為我對她的認知，她不可能單獨地出現在這邊。
我帶有困惑的叫著對方的名字。「周、周若曦?」
周若曦原本面對著另一側，聽聞我叫她後，轉過身看著我。「...嗯。」
背著光的她，看起來就像隻鬼魅，帶著詭譎的氛圍。
「你怎麼會在這邊?不是應該在房間好好休息嗎?」
「...想，一個人。」周若曦的聲音很小聲，聲音被風帶走一般，我聽得有點免強。
「周若晨呢?」
「......在房間。」周若曦的聲調，讓我覺得此時的她很脆弱，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，正常的人應該都像她這樣才是，而我們只是強撐著堅強，不讓自己倒下。
「他居然讓你一個人?怎麼會?!」從這次重逢後，第一次聽到周若晨拋下唯一的親人周若曦，這點就讓我覺得很驚訝。
「...因為我說去廁所。」
「時間一久他也會緊張出來找吧?」我帶有煩躁的問道。
「......可能吧，或許，我不知道。」
「你怎可能不知道，周若晨把你看得比任何一切都還重要!」我此時對周若曦這樣怒斥，周若曦怎這麼不懂事情，如果她發生甚麼事情，周若晨該怎麼辦?周若晨一定會崩潰的!
然而周若曦幽幽的向我訴說著她少見的想法──
「......我曾經這樣認為過。我想成為唯一，但是......
你在就不可能，不會有那一天...我羨慕你......也忌妒你......
...你知道嗎?就算我變成這副德性，我以為我成功了，以為我是他的唯一，誰也搶不走，
從那件事情之後，從大家分道揚鑣之後，我更認為只有我才是唯一而竊喜，然而......
平衡被打壞了。」
「原來...你一直保持著這種心態看待你哥?你不覺得你這樣很病態嗎?這樣太扭曲了......」此時我對周若曦嶄露出自己的真實，深深的感到無法接受，原本對她就很不了解了，想說總有一天能理解吧，但現在......無法接受。
在我搖著頭說完這句話後，我看到若曦笑了，燦爛的笑著，從認識她到現在，
第一次，她，對我笑。
然而這個笑容燦爛又詭異卻讓我覺得毛骨悚然。
「...呵，病態?扭曲?不，你懂得，你了解你自己......而我這幾天，我都在思考，於是...我終於想到了唷。」
明明是若曦第一次對我的笑容，第一次對我說這麼多話，
可是，我對她的恐懼卻不斷加深......
我開始畏懼她接下來開口說的話，我也畏懼著她接下來會採取甚麼行為，因為...
我心裡有個聲音輕巧地對我說──
可能，她就是這整件事的主謀。
周若曦笑著燦爛又詭異，又帶著絲絲......溫柔對我說道。
「...這算是我第一次自己做出選擇，所以唷，成為唯一的方法──
送給我深愛的他，以及最恨的你的禮物。」
接著，我看到她說完的當下，露齒而笑往後摔去。
我下意識著往前奔去，想抓住要墜下的人，但我的手抓到的是...空虛。
我跪坐在邊緣，腦袋一片空白，一切發生得太快，甚至我以為我在作夢...
我覺得太突然了，這太不真實，明明前一秒人還在我面前跟我說著話，怎麼下一秒人就不見了呢?
不對，不是不見。
她，周若曦，往後摔去，
她，周若曦，跳樓，
她，周若曦，自殺。
我不懂，我還在懷疑著周若曦就是兇手的時候，她就跳樓自殺了。
而且留下意義不明的話，使我更加深不解。
原本我只是想上來看星星散心，卻沒想到卻來個插曲，還是震撼彈般的炸了我的腦袋。
從我被綁架到這邊後，我發覺到我的生活全毀了，我的步調亂了，我的一切全變了調。
現在的我不知道要不要裝作不知情，然後徹底忘記這件事情回房間，又或者是去告訴大家，
我的思緒亂哄哄的一團...
我，到底該怎麼辦?
耳邊傳來那不時響起的鈴鐺聲，此刻在我聽來卻顯得刺耳──
***
亂了套的這一切。
***
我渾渾噩噩地摀著難受的胃下樓，見著在大廳的各位。
「昨天發生好多事情...害我今天起床好不舒服喔......」等我發現大家沒甚麼搭理我，才注意到大家的臉色不是很好看。
「嗯?你們大家怎都杵在大廳?」
周若晨臉色沉重地把手上的東西遞給我。「這個...是我們今天在櫃檯上發現的紙。」
我帶有疑惑的臉接過周若晨遞過來的紙，一看，才明白為什麼他們每人的難看臉色。
那是用從報紙上剪下來的各種大小不一的字，拼湊成句子，然後貼在紙上──
猜猜看，下、一、個、會、是、誰、呢?
我看到這句話後，心裡很是激動，我的情感參雜了憤怒及恐懼──
誰!到底是誰!!!這誰冷靜的了?這是在示威嗎?還是嘲笑?又或者是嘲諷?到底是誰?周若晨?還是若曦，又或者是李潔?
因為我的情緒太過於明顯，回過神來，我才發現我已經把紙給揉爛了，周若晨一手把我的頭抬起來讓我看著他，這才看見他一臉擔憂著盯著我。
「你現在精神不穩定，我知道妳昨天受到的打擊太大了。深深吸一口氣，冷卻情緒吧。」
「小庭，你真的需要緩和情緒一下...」李潔也憂心忡忡著靠過來，伸出她的雙手握住我顫抖不已的手。
我聽從周若晨的話，深深吸一口氣後嘆息了一聲。
「我...我...很抱歉。」
「這先別管了，我相信我們都是受害者，兇手一定是我們裡面的其他人。想想，現在我們只剩下四個人，只要我們都團體行動的話，不就沒誰遇害的問題?」
「但是我們之中有誰是兇手的話...」周若晨躊躇的思考著。
「只剩下我們，我想互相依賴，現在互相猜忌是很沒必要的。」
「互相依賴，互相猜忌吧!用大家的眼睛互相監視著。」
「周若晨，你夠了!別種下這種負面種子!昨天的事情難免大家都受到影響。」聽到周若晨這番話，我煩躁地緊握著手，摳著指甲。
周若晨少見的憤怒，對著我大吼。「你才別再自欺欺人了。」
「那個...別吵了，我們討論這個好像也辦法得出結論阿.....」李潔這時苦笑著站出來，當個和事佬，使我們氛圍減少火藥味。
也因為李潔這番舉止，我和周若晨稍微冷靜下來，互道聲「抱歉。」
我「呼」的一口氣後。「我們還是想想之後該怎麼辦吧?」
「後續...也要看有沒有線索阿...」
「我們還是得看兇手有沒有給出下一步吧...」
「所以大家打算枯等嗎?」
「這也是沒辦法的吧?」
「反正，我是絕對不會讓對方得逞的。」我緊握著拳頭，我低下頭，才發現手指頭微微流出些血，才鬆開手。
突然間，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吸聲。
「...呼...吁....呼....呼....呼吁...呼吁呼吁呼...呼吁呼吁呼吁呼吁呼吁呼吁.....」
「小曦!你怎麼了?」
周若曦的呼吸聲加速後，周若晨二話不說地直接把周若曦抱到大廳的沙發上。
我立馬也走上前，捧著若曦的臉讓她看著我。
「若曦，看著我的動作慢慢來。」我擔憂地看著她邊做著簡單呼吸動作。
「吸氣、吐氣、吸氣、吐氣、吸氣、吐氣、吸氣、吐氣，對...就這樣慢慢來。」
周若晨在一旁也緊張著撫摸著周若曦的頭。「不急，慢慢呼吸，哥哥在這，不用怕。對，甚麼都不用擔心。」
隨著安撫的動作，周若曦也從換氣過度中平緩過來。
「這樣的感覺，她應該不是第一次了吧?」
見周若晨沒搭話，我便繼續說下去。
「我在圈子裡面，多多少少都看過心理素質不太好的人，常常在拍戲前或者多次批評後，會產生這種症狀。」
周若晨稍微艱難的出聲。「嗯...這幾天對她來說真的不好受吧。」周若晨難過又關心的眼神直直看著周若曦。
「首先被抓來這邊，再來昨晚的事情，和剛剛我們爭論的事情，這一切都影響了她的心理。」
周若晨俯下頭貼著周若曦的額頭。「若曦，現在還好嗎?」
「......嗯，我沒事的，哥。」若曦的聲音，非常虛，非常地無力，幾乎是氣聲了。
我看著周若曦如白紙般蒼白的臉，用著氣聲回話，心裡說不出來的複雜又難過。
李潔撐起難看的笑容，拍著我們的肩膀。「一大早的，我們先去廚房吧!煮個早餐吃之類的，好不好?吃飽了才有力氣，那心情也會舒坦一些，是吧?」
李潔的話不無道理，我也跟著應聲。「嗯，走吧。」
「若曦你要躺在這邊休息嗎?之後再把早餐端給你。」
周若晨也不給周若曦回答，直接幫她做決定。「嗯，若曦就躺在這休息吧。」
「...聽哥哥的話。」
於是，我們便留下周若曦在大廳，往廚房的方向走去。
我隨便弄了簡單的早點給大家吃，說實在的，發生了這些事情讓我沒甚麼食慾。
現在所經歷的事情令餐桌上的氣氛很壓抑，每個人都沉默著啃著自己的早點。
周若晨展示他手指上都是不明液體，不知道在哪裡抹到的。「欸...這是甚麼?」
「嗯?那是甚麼。」
周若晨坐在椅子上微微側身彎腰。「桌腳有痕跡...」
「該不會是線索吧?」
「會是大門的嗎?」李潔帶有興奮的口氣，在桌面撐起自己站了起來。
「先查再說吧。」
「庭院會有嗎?」
「先看廚房吧，沒有的話再去找庭院。」
「那讓我們看看廚房有甚麼吧!」我離開座位，蹲下身子觀察底部桌子。
「原來桌子背面有線索。」
那是用巧克力醬寫著──
C=12，O=16，Ca=40，H=1
接著李潔在放碗盤的附近找到的新的線索。
李潔帶著刺耳的聲音叫道:「這是用甚麼寫的啊!!」
而我趕緊在她差點丟掉盤子的時候抓住她的雙手。「別緊張，是果醬。」
上面隱約看出──H2O=18，CaO=56
我也隨手打開冰箱上下層，找尋可能的線索。
可惜的是，都只是食物。
我停了一下後，思考著──
既然有被寫在桌子底的，那冰箱後面呢?
我稍微拉開冰箱，讓它跟牆壁有一點距離，而後我伸手去摸，確實摸到了紙張類的東西。
我把紙拿了出來，攤開一看，那是二張便條紙──
「
(CO2)X(CaO)=
踏過龍門虎柱處 俯瞰窺得草木明
眼前盡是功名利祿 笑看當年童心時
」
「這個是...」
二人見我動靜如此大，便走過來看我得到了甚麼新發現。
「是要我們猜是哪個地方的密碼鎖吧?」周若晨在我身邊順手把我手上的紙條拿了過去。
李潔也湊過去跟他一起看。「恩...俯瞰窺得草木明，那應該是高處......」我見李潔歪著頭，手指虛指著廚房上方的處所猜道:「會是晾衣場嗎?」
「等等，最後二句話，感覺像指書房。」
「這慢點想吧，先解開密碼比較重要。」我轉過頭詢問李潔關於桌子和碗盤上的資訊。「你怎麼看這些線索?」
「這些東西應該是元素的質量吧!」
「算一算，答案就出來了!」隨後，我用果醬在洗手台上列著算式。
周若晨見我算的差不多，便湊過來問我。「太好了，那想好是哪邊了嗎?」
在周若晨靠過來的一剎那，不知道為甚麼讓我失神地想起了小時候的我們。
但我馬上調整心態暗罵著自己回道:「我偏向書房，我認為後半段才是重點。」
「讓我們去書房看看吧!」
李潔笑著提出意見。「那個...以免萬一我還是去晾衣場看看吧，少跑一趟也好。」
周若晨或許是覺得不妥而皺著眉，但隨即鬆開緊皺的眉頭代表著妥協。「這樣也好，就這樣辦吧!」
我們一同回到了大廳，周若曦依舊不舒服的躺在椅子上休息，李潔一派輕鬆帶有點興奮的就直接上樓了。
而我卻緊張地輸入密碼，在我的心裡面......其實很害怕我解錯。
但當解開的聲音傳來時，我心中卻充滿著雀躍。
「太好了，是書房!」
「是阿，太好了。我們先進去看看吧?」
得到周若晨的首肯後，我就大膽的打開門踏了進去，並打開了書房的電燈。
「這裡也沒甚麼變。」我帶有回憶的感概──
這裡是我們姐妹倆的小天地。
書房的左側是「她」的天地──書櫃們，右側是讓孩子們遊玩的木板遊樂區，而在那邊的牆上，我們總是愛在上面塗鴉。
「是阿，我們牆上的塗鴉也還留著，真是意外。」周若晨走近塗鴉牆，撫摸著塗鴉、撫摸著遊樂區的木板地，露出少見的笑容，同我陷入兒時回憶。「我還記得她最愛就是窩在這看書呢...」
「有時候我也會陪著讀呢，每次都不小心睡著，還被她挖起來。」
以前的過往，就浮現在眼前──
我看到二名相似的女孩躺著、趴著在這，手裡都拿著書，其中一名睡著了，其中一名深浸在書中世界，偶而演著書中人物，而當她演累了，就會輕輕搖醒睡著的那位女孩起床，這段是當時的我們，那小小且溫馨的幸福時光。
「如果她還在的話，再次面對這房間會是帶著怎樣的表情呢...」
「......都過去了，而且她也不在了。」這世上沒有如果，現在，就只有現在。
我閉上眼睛，像是要把這段回憶視而不見，因為這小小的幸福對於現在的我來說──
已經是窒息般的難受，我胸口發痛著，有種在深而踏不到底的水裡，沒有浮木能抓，而水不斷吸入肺般，要溺斃般的痛苦。
「我們出去吧，看來書房是沒有其他線索了。」雖然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著，但我還是克制著自己，因為視而不見是最好的包裝、最好的偽裝、最好的逃避，能讓自己保持冷靜。
我不清楚周若晨是否發現了，但望著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，我直接撇開頭不看他，我不想再碰觸這話題，而他也明白了這一點，隨後只講了聲:「對不起。」
我們就相繼離開書房回大廳了。
周若晨一看他寶貴妹妹坐起來，就隨即奔到她的身邊。「若曦，你現在覺得怎麼樣?」
「嗯，好很多了，哥。」周若曦露出不安的淺笑看著她的哥哥，雖然我很困惑，但可能只是因為周若晨不在身邊的原因吧。
「那就好，希望我們接下來能平安無事到出去。」
這時，李潔很興奮地從樓上跑下來大叫著:「晾衣場是行得通的!!!」
此時的我們同時視線移到李潔身上。
「嗯?這邊也打開了。」
「難道二邊都對?」
「或許吧...」
「嗯...論結果我們至少二邊都有Check到，沒漏掉算好事了。」李潔開心的拍著手，也不想再糾結這回事情。
仔細想想，鑽牛角鑽著這次密碼可以開二個門，不如別想了，而且我們也折騰到快晚上了。「是阿。時間也不早，我弄一弄餐點，大家早點吃完就休息吧。」
「也好，若曦很需要休息，那解散後，大家小心安全了。」
在餐桌前空氣很沉重，沉重到沒有人想開口說任何一句話，
就算解開了新的房間的密碼，我們沒因此開心，因為我們甚麼事情都做不得，
深深感到無能為力，我們就只能被動的被給予。
可能，因為彼此猜忌，可能，因為對目前發生的一切覺得疲憊...
或許直到我們真正離開，所有疑惑解決了才能得到心靈上的解脫吧?
大家吃完飯後各自離開，連一聲招呼都沒打，我想這幾天的事情對大家影響太大，太過疲倦。
我不清楚該怎麼辦，沒要幹嘛就顯得太閒，太閒便會容易想東想西。
我坐臥在床上漫無目的地翻著書，但我知道我甚麼東西都沒讀進去。
有很多思緒閃來閃去，所有東西都雜在一起，捆再一起，就像死結一般，不知道該怎麼鬆綁開來。
看著房間、看著相框、看著書，這一切都讓我回想到小時候──
爸媽因為車禍去世，只剩下我們姊妹倆相依為命，沒有任何一個親戚想要幫助我們，
在我們面前，他們不斷地推拒著我們，我還記得他們的表情，就算我還小不懂事，但不代表我們是笨蛋，不懂察言觀色。
他們視我們如包袱及麻煩，最後弱小無能的我們也只能到這家孤兒院。
我嘆了口氣嘆道:「還是去散心好了，去晾衣場看星星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吧，希望能有好星空可以看。」總比窩在這狹小的房間想著不好的回憶好。
我走到二樓的盡頭，打開了通往晾衣場的門後，發現還有另一個人的身影，當下害我誤以為看錯人，因為我對她的認知，她不可能單獨地出現在這邊。
我帶有困惑的叫著對方的名字。「周、周若曦?」
周若曦原本面對著另一側，聽聞我叫她後，轉過身看著我。「...嗯。」
背著光的她，看起來就像隻鬼魅，帶著詭譎的氛圍。
「你怎麼會在這邊?不是應該在房間好好休息嗎?」
「...想，一個人。」周若曦的聲音很小聲，聲音被風帶走一般，我聽得有點免強。
「周若晨呢?」
「......在房間。」周若曦的聲調，讓我覺得此時的她很脆弱，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，正常的人應該都像她這樣才是，而我們只是強撐著堅強，不讓自己倒下。
「他居然讓你一個人?怎麼會?!」從這次重逢後，第一次聽到周若晨拋下唯一的親人周若曦，這點就讓我覺得很驚訝。
「...因為我說去廁所。」
「時間一久他也會緊張出來找吧?」我帶有煩躁的問道。
「......可能吧，或許，我不知道。」
「你怎可能不知道，周若晨把你看得比任何一切都還重要!」我此時對周若曦這樣怒斥，周若曦怎這麼不懂事情，如果她發生甚麼事情，周若晨該怎麼辦?周若晨一定會崩潰的!
然而周若曦幽幽的向我訴說著她少見的想法──
「......我曾經這樣認為過。我想成為唯一，但是......
你在就不可能，不會有那一天...我羨慕你......也忌妒你......
...你知道嗎?就算我變成這副德性，我以為我成功了，以為我是他的唯一，誰也搶不走，
從那件事情之後，從大家分道揚鑣之後，我更認為只有我才是唯一而竊喜，然而......
平衡被打壞了。」
「原來...你一直保持著這種心態看待你哥?你不覺得你這樣很病態嗎?這樣太扭曲了......」此時我對周若曦嶄露出自己的真實，深深的感到無法接受，原本對她就很不了解了，想說總有一天能理解吧，但現在......無法接受。
在我搖著頭說完這句話後，我看到若曦笑了，燦爛的笑著，從認識她到現在，
第一次，她，對我笑。
然而這個笑容燦爛又詭異卻讓我覺得毛骨悚然。
「...呵，病態?扭曲?不，你懂得，你了解你自己......而我這幾天，我都在思考，於是...我終於想到了唷。」
明明是若曦第一次對我的笑容，第一次對我說這麼多話，
可是，我對她的恐懼卻不斷加深......
我開始畏懼她接下來開口說的話，我也畏懼著她接下來會採取甚麼行為，因為...
我心裡有個聲音輕巧地對我說──
可能，她就是這整件事的主謀。
周若曦笑著燦爛又詭異，又帶著絲絲......溫柔對我說道。
「...這算是我第一次自己做出選擇，所以唷，成為唯一的方法──
送給我深愛的他，以及最恨的你的禮物。」
接著，我看到她說完的當下，露齒而笑往後摔去。
我下意識著往前奔去，想抓住要墜下的人，但我的手抓到的是...空虛。
我跪坐在邊緣，腦袋一片空白，一切發生得太快，甚至我以為我在作夢...
我覺得太突然了，這太不真實，明明前一秒人還在我面前跟我說著話，怎麼下一秒人就不見了呢?
不對，不是不見。
她，周若曦，往後摔去，
她，周若曦，跳樓，
她，周若曦，自殺。
我不懂，我還在懷疑著周若曦就是兇手的時候，她就跳樓自殺了。
而且留下意義不明的話，使我更加深不解。
原本我只是想上來看星星散心，卻沒想到卻來個插曲，還是震撼彈般的炸了我的腦袋。
從我被綁架到這邊後，我發覺到我的生活全毀了，我的步調亂了，我的一切全變了調。
現在的我不知道要不要裝作不知情，然後徹底忘記這件事情回房間，又或者是去告訴大家，
我的思緒亂哄哄的一團...
我，到底該怎麼辦?
耳邊傳來那不時響起的鈴鐺聲，此刻在我聽來卻顯得刺耳──
***
亂了套的這一切。
**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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