終章我
我們一同離開書房，前往了大門的密碼鎖。
李潔走在前頭，突兀地停下腳步開口說話。「那個...」
我和周若晨便也停下腳步望向她背影，等著她要說出甚麼話來，而她躊躇一會後，帶有不安的轉過身來盯著我。
李潔說得緩慢，編織著她的話，訴說著想要了斷的決心。
「我想這是我們最後最後一次回來這了吧?
未來我們也不會再回來了，
我們，是不是應該要來和過去做切割呢?」
「...有這個必要嗎?」周若晨對李潔這番舉動困惑了。
「有喔，對我來說我有需要告別的東西。」李潔帶著堅定的眼神又苦笑著問我們。「問你們喔，你們會感謝這個凶手嗎?還是恨呢?」
而我不假思索的應道:「我現在只想趕快出去，擺脫這場噩夢。」
然而卻見李潔帶著感恩心情，微微低著頭，雙手緊握著放在胸前，就像是一個禱告的動作。「我由衷感謝兇手能讓我們再相遇，當時的離別太快了，因為孤兒院倒閉，大家各奔東西，我不希望因此而斷了聯繫。」
對於李潔這段話，我不知道該怎麼反應，想到葉承君及周若曦的死亡，我怎樣都無法下判斷──
一開始的五人，如今卻剩下我們三個人...
為什麼你可以如此感謝他，說不定下一個死的人就是妳了阿!
「而且說實話，其實我很討厭小庭喔。」
我因為李潔的話而大吃一驚，我真的沒想過李潔討厭我，我以為我們是好朋友，但可能已經是曾經了吧......
「但我又很矛盾，因為作為一個友人，我也喜歡著妳，妳令我既討厭又喜歡，很痛苦呢...」李潔雖然笑著，但是笑著很醜，那是一臉欲哭欲笑的臉，而這張表情是向著我的。
「但現在不用這樣矛盾了。」
「其實，我也感謝兇手讓我們再次相遇，雖然若曦...」周若晨深深吸一口氣，而他的口吻就像已經坦然的面對了妹妹的死亡。
「若曦的死去讓我很難受、很痛苦，但是阿...能找回妳，我想這就是她給我的禮物吧。」
周若晨伸手撫摸著我的側臉，但我撇開頭，假裝自己聽不到，我不能明白他們為什麼能接受並感謝兇手如此對待我們。
「吶，為什麼我說到這，妳要哭呢?」
周若晨瞧著我的側臉、撫著我的側臉，我感受到他溫暖的手指貼在我臉頰上，用大拇指指腹磨蹭著。
我這時才摸上自己的臉頰發現濕濕的，我不明白為什麼我臉上有水，現下的我茫然了，所以──
我在哭嗎?
「吶，語蓁。」周若晨溫柔地，就像對待愛人一般說出這名字。
我聽聞這名字後，胸口刺痛著，更呆愣著望著周若晨──
為什麼，要對我說「語蓁」?那是「她」，不是我。
「語蓁，放下身後藏著的電擊棒吧!出去後，我們三人還有其他孤兒院的夥伴也找出來聚一聚吧?」
我慌張地出手推開了周若晨，往後退了幾步，讓彼此之間的距離出一小段出來。
我...我....我甚麼時候拿著電擊棒了?這電擊棒哪來的?不對，我是語庭阿...這電擊棒...
我顫著手，但我緊緊握著電擊棒，遲遲不放下。
腦海中有許多思緒、畫面再轉，但不變的是若曦的笑容不斷地浮現出來，像是在嘲笑我一番，使我想發狂的尖叫。
「語蓁，放下吧，要不是若曦，我也不會發現到是妳。」
「嗯，要不是若晨的話，我也認不出來。妳真的很有演戲天分呢...」
我垂下頭，死死盯著手上的電擊棒。
鈴──
又是鈴鐺聲，一陣又一陣的響著。
鈴鐺聲響起後，我的頭也跟著痛起來，我用另一隻手敲打著自己的頭，用力甩著頭，希望能減少一點疼痛，把痛給甩掉。
「......原來，這就是若曦贈與的禮物嗎?不惜自殺...」這下子我覺得我很失敗，我只能自嘲的嘲笑自己。
「是阿，原本我應該不會被拆穿的阿，從那時候就開始亂了套呢，我這到底算不算被擺了一道呢?」
這時，我抬起頭來就撞見周若晨正要邁開步伐，往我方向走來......
我只能用尖銳的聲音及揮舞著手上僅有的武器阻止他。
「不准過來!誰都別過來!!!
不管是誰，我都恨你們!!!
我要報仇!」
「語蓁如今還有機會，妳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?現在的話...」周若晨說得誠懇，表情也很痛苦，但是相較之下...
「住口!傷害已成永遠。」這時我想起以前的種種事跡，只覺得噁心想吐，又一陣陣的鈴鐺聲，更讓我刺耳得受不了。「這段期間 ，這些年來，你們又知道我都是怎麼度過的?」
「等等，是那場溺水的事件嗎?」李潔皺著眉不解的向我詢問。
是阿，只是溺水的話，我是不可能這樣的，對他們有如此的深仇大恨。
「呵，那只是爆發點而已。或許我也應該要感謝那場意外。」
「她」在水裡不斷揮舞著她的小手的畫面又再度顯現在我眼前，我無法控制自己的喘著氣。
「不然妳在指甚麼?」
「那我問妳，李潔，為什麼討厭語庭?我姊姊做了甚麼事情嗎?」
「這個...並不是她，而是君大......」李潔原本看著我的雙眸，心虛的移開了。
「哦，是君大阿，哈哈哈哈哈哈哈...」
「君大的視線永遠在語庭身上，我不懂...」李潔帶著少有的痛苦表情，臉色很難看。
「呵，是喔，妳這樣認為阿，所以妳無法討厭君大，所以只能討厭我姊姊，我姊姊也很無辜呢!」我展開雙手，在原地轉個大圈。
「而我們，都是，受害者呢!」
「我、我們?」
「對，我們。」我見狀發現有人都沉默不語，我直接把尖銳的矛頭指向著他。「周若晨都不說話啊?」
「我該說甚麼?那...」周若晨像是吃到黃蓮一樣，有苦說不出，五官全擠在一塊，語氣低沉的。「那都是事實。」
「君大是做了甚麼事情?」
我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，心懷著恨意把我那些年的事情緩緩道出──
「他，跟我說，只要我乖乖聽從他任何話、任何行為，他就不會碰語庭，說不會強迫她，會好好珍惜她...」
我想到過去那最一開始的時候，不禁再次大聲嘲笑著自己的愚蠢。
「哈哈哈，但那代價就是，我覺得我很髒，我也覺得你們大家都很噁心。」
「所以當時...你那麼排斥被人碰...是因為......」李潔聽完後慘白著臉，並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周若晨。「若晨，你知道這件事情?」
「......當然知道。」
「這就是，你仇視君大的原因?」
「差不多吧。」
「我...」李潔開始不知所措起來。
「這只是一角，呵。」我望著上方縹緲之間的畫面──那是那一天晚上的事情。
「要不是溺水的事情，我可能永遠都被蒙在谷底。要不是那天，我和語庭互換身分而造成這遺憾，我...」
周若晨發現我話語間的不對勁，中途打斷了我的話。「他、他還幹了甚麼?」
「當天晚上，我就被他找了過去，
他安慰著我的同時，還對我說了很多很多，還做了那檔事情，
我這才知道，原來他早就染指我姊姊了!!!
經過長時間下來，我才知道他對我姊姊說過，只要當他女朋友，做盡女朋友的責任，他就能盡量別讓人欺負我!
而我姊姊一句話都沒告訴我，我一直以為他們是兩情相悅!
結果語庭只是為了保護我才...」
而我情緒激動地說著這番話，卻只能痛苦著緊揪著胸口。
「語蓁......」周若晨的語氣就像是心疼我一樣，可是...這只會讓我更難受。
我克制不了情緒地放聲哭喊著。「我很恨啊!當時我的世界又毀了一部分，很多努力...我們姊妹倆都只是白費的。」
「語蓁，那，為什麼不揭露自己的身分呢?」
李潔說出這天真的想法時，令我嗤笑。
「為何要表明?好讓我自己繼續那樣嗎?
在那段期間中，我還知道了其他人是被君大的指使，而來排擠、欺負我!
大家都知道死去的是我，我不是我，那我就是語庭，語庭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，我得保護好語庭。」
「對不起，我...」
李潔這聲抱歉使我心軟，我的口氣也軟了下來，我嘆道:「這聲對不起真是太久......太久了。」
但我心念一轉，一轉口吻，一派輕鬆的面對僅剩的二人。
「反正我恨你，你也恨我們，剛剛好而已啊，不用對不起阿，哈哈哈哈──
講這些又有甚麼用呢?我的姊姊──語庭也回不來。
這些年，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做著模特兒，扮演著她，只有這樣我才能感受到我跟她是聯繫著的...
所以，在下個CASE前，我必須要做個了斷，我得跟過去告別!」
「那你有想過，你做了這些，你還能保全自己嗎?還能做你想做的事情嗎?」我對著周若晨的雙眸，他的視線有點銳利，並質疑我。「這件事情過去後，你，還能熱愛著演戲嗎?」
「我...」我也對自己疑惑了，我捫心自問了自己──
我還能熱愛演戲嗎?了斷後，演戲甚麼的，我已經累了。
一路走來都是演著別人，一路走來都是戴著她的面具，我......
「那，現在就放下吧，從此刻我們出去後，你就能當「語蓁」了，當回自己。」
霎那間，鈴鐺聲停止了，我覺得所有聲音變得很空洞，就像隔了一層膜，離我很遙遠。
「你說甚麼蠢話?我，原本就是語蓁阿!」我對著周若晨露出職業性笑容。「楊語庭，藝名:語蓁。」
李潔聽到我這段話後，緊張的幫周若晨說話。「不對，若晨不是指這個。」
我卻不明白。「不然呢?我是『語蓁』。」
「你是楊語蓁。」
「你是楊語蓁，語庭是妳姊姊。」
聽著空洞的說話聲，我覺得眼前的這二個人很恐怖。「你們...還好嗎?」
周若晨焦躁的繼續對我訴說。「記得妳對我說:『敲敲理我。』的那時候嗎?那句子是我跟語蓁的密語。」
我皺起眉頭，微慍道:「你們記錯了吧?我是語庭，而且語蓁已經在那場鬼抓人中掉進水池裡溺斃了啊!這是你們大家都知道的事情，不是嗎?」
「語蓁...」
「呃?」
「放下手上的武器吧。」
我覺得周若晨這話很莫名其妙，但我也困擾的低下頭，卻看到我手上的電擊棒時，我驚慌失措。
「......不，不是，不對，我...」為什麼我手上拿著電擊棒?
「語蓁。」周若晨輕聲呼喊了這名字。
我身子顫抖著，我不知道是因為恐懼，還是憤怒，抑或痛苦，但我還是要強調──「我是語庭。」
「假設你是語庭，那你就該放下。」
我依舊止不住發抖著身體，而我面對周若晨的句子，我困惑了。
「...我，我應該是...」我茫然了，我腦袋一片空白，向著她們詢問。「我是......誰?」
下一刻，我的身體自己動起來了，我看見面前的李潔不動抽蓄，爾後，周若晨把我壓制在地上，他對我說了甚麼我完全聽不見，他的聲音就像被真空掉一樣，傳遞不了給我。
我就只聽得到自己尖銳的笑聲不斷地在迴響著。
***
「她的狀況還好嗎?」
「一樣...」
我依稀聽到耳邊傳來的對話聲，還有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，但我眼睛沉重的張不開來。
「有惡化嗎?」
「目前看下來還不清楚。」
「是嗎...」
「她不清醒的時間太長，醒來時大部分也都瘋瘋癲癲...也問著自己是誰，語庭、語蓁的...」
我不明白他們是誰，也不清楚他們在說甚麼，我只知道我被綁在這邊，好不自在、好不舒服。
是葉承君嗎?
不對...絕對不可能是葉承君。
我記得，我把葉承君弄死了，還丟進水池。
等等，今天幾號?我實施計畫了嗎?
我好不容易把孤兒院買了下來，還都調查好他們了。
那我的演戲CASE呢?還是現在其實是在拍戲中?可是我沒印象阿...
呃?等等，為什麼...
奇怪，我印象中若曦沒有一次會對我笑啊...
為什麼我會有若曦對著我笑的記憶?
為什麼!為什麼!為什麼!
若曦，她、她為什麼從我眼前消失，
不!!!
我的頭、我的頭好痛，若曦的話語──
「...呵，病態?扭曲?不，你懂得，你了解你自己......」
阿阿阿...對的，我是明白的，我們都扭曲了，
我，我是...
語庭?是語蓁?不對，我是語庭，為什麼要你們對我說我是語蓁?
呃?語蓁死了?但我在這阿...
不、不、不......我扮演著語庭，我是語庭。
但我也是語蓁，我在這。
快點發現我啊，我在這。
不對，我現在是語庭，語蓁死了?可是語蓁沒死喔，語蓁在這唷，
不行，我不能有這想法，我得是語庭，我也只能是語庭...
我要守護語庭，我不是語蓁，語蓁已經死了......
如果我是語庭，那...那...該放下?
可是，我，我是......
所、所以，我是......誰?
「好可惜，楊語庭一個小有名氣的人竟然變成這樣...」
「...護士你認錯了，她不是，她是我的女朋友。」
「好、好、好，隨你說，我們這邊都有紀錄的。」
「...那我下次再來看她。」
我聽著他們的話，努力地睜開眼睛，瞧見正要離去的人，手上掛著是我所熟悉的鈴鐺手環...
我聽到我不受控制的大叫著，胡鬧著想從床上爬起來。
「還我、還我、還給我!!!我的，那是我的!!!
唯一的，剩下的，最後的!!!
不要走，拜託!!!不要走!!!!!!」
我努力掙扎著、尖叫著，可是我被束縛著根本離不開床，可是我只是想要拿回我的鈴鐺手環阿...
我的鈴鐺手環......
我憎恨起搶走我鈴鐺手環的人，我猛烈地抬起頭看向戴著的人──
周若晨。
「...周...若晨......」
看到對方是我所熟悉的周若晨後，我停止掙扎的舉動。
同時手臂上立馬被不知名的液體紮了，而我的意識也隨著那液體流進我身體而漸漸消逝...
「為...為......」
你為什麼要搶走它?
我流下一痕淚水，我明白我是永遠說不完這一句話，也不會知曉這問題的答案了。
在最後，我好像被摸著頭。
鈴──
我已經無法再對這鈴鐺聲產生任何感覺。
我只聽清楚鈴鐺聲之後，有一句話溫柔的在我耳邊說──
我會再來看妳的。
李潔走在前頭，突兀地停下腳步開口說話。「那個...」
我和周若晨便也停下腳步望向她背影，等著她要說出甚麼話來，而她躊躇一會後，帶有不安的轉過身來盯著我。
李潔說得緩慢，編織著她的話，訴說著想要了斷的決心。
「我想這是我們最後最後一次回來這了吧?
未來我們也不會再回來了，
我們，是不是應該要來和過去做切割呢?」
「...有這個必要嗎?」周若晨對李潔這番舉動困惑了。
「有喔，對我來說我有需要告別的東西。」李潔帶著堅定的眼神又苦笑著問我們。「問你們喔，你們會感謝這個凶手嗎?還是恨呢?」
而我不假思索的應道:「我現在只想趕快出去，擺脫這場噩夢。」
然而卻見李潔帶著感恩心情，微微低著頭，雙手緊握著放在胸前，就像是一個禱告的動作。「我由衷感謝兇手能讓我們再相遇，當時的離別太快了，因為孤兒院倒閉，大家各奔東西，我不希望因此而斷了聯繫。」
對於李潔這段話，我不知道該怎麼反應，想到葉承君及周若曦的死亡，我怎樣都無法下判斷──
一開始的五人，如今卻剩下我們三個人...
為什麼你可以如此感謝他，說不定下一個死的人就是妳了阿!
「而且說實話，其實我很討厭小庭喔。」
我因為李潔的話而大吃一驚，我真的沒想過李潔討厭我，我以為我們是好朋友，但可能已經是曾經了吧......
「但我又很矛盾，因為作為一個友人，我也喜歡著妳，妳令我既討厭又喜歡，很痛苦呢...」李潔雖然笑著，但是笑著很醜，那是一臉欲哭欲笑的臉，而這張表情是向著我的。
「但現在不用這樣矛盾了。」
「其實，我也感謝兇手讓我們再次相遇，雖然若曦...」周若晨深深吸一口氣，而他的口吻就像已經坦然的面對了妹妹的死亡。
「若曦的死去讓我很難受、很痛苦，但是阿...能找回妳，我想這就是她給我的禮物吧。」
周若晨伸手撫摸著我的側臉，但我撇開頭，假裝自己聽不到，我不能明白他們為什麼能接受並感謝兇手如此對待我們。
「吶，為什麼我說到這，妳要哭呢?」
周若晨瞧著我的側臉、撫著我的側臉，我感受到他溫暖的手指貼在我臉頰上，用大拇指指腹磨蹭著。
我這時才摸上自己的臉頰發現濕濕的，我不明白為什麼我臉上有水，現下的我茫然了，所以──
我在哭嗎?
「吶，語蓁。」周若晨溫柔地，就像對待愛人一般說出這名字。
我聽聞這名字後，胸口刺痛著，更呆愣著望著周若晨──
為什麼，要對我說「語蓁」?那是「她」，不是我。
「語蓁，放下身後藏著的電擊棒吧!出去後，我們三人還有其他孤兒院的夥伴也找出來聚一聚吧?」
我慌張地出手推開了周若晨，往後退了幾步，讓彼此之間的距離出一小段出來。
我...我....我甚麼時候拿著電擊棒了?這電擊棒哪來的?不對，我是語庭阿...這電擊棒...
我顫著手，但我緊緊握著電擊棒，遲遲不放下。
腦海中有許多思緒、畫面再轉，但不變的是若曦的笑容不斷地浮現出來，像是在嘲笑我一番，使我想發狂的尖叫。
「語蓁，放下吧，要不是若曦，我也不會發現到是妳。」
「嗯，要不是若晨的話，我也認不出來。妳真的很有演戲天分呢...」
我垂下頭，死死盯著手上的電擊棒。
鈴──
又是鈴鐺聲，一陣又一陣的響著。
鈴鐺聲響起後，我的頭也跟著痛起來，我用另一隻手敲打著自己的頭，用力甩著頭，希望能減少一點疼痛，把痛給甩掉。
「......原來，這就是若曦贈與的禮物嗎?不惜自殺...」這下子我覺得我很失敗，我只能自嘲的嘲笑自己。
「是阿，原本我應該不會被拆穿的阿，從那時候就開始亂了套呢，我這到底算不算被擺了一道呢?」
這時，我抬起頭來就撞見周若晨正要邁開步伐，往我方向走來......
我只能用尖銳的聲音及揮舞著手上僅有的武器阻止他。
「不准過來!誰都別過來!!!
不管是誰，我都恨你們!!!
我要報仇!」
「語蓁如今還有機會，妳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?現在的話...」周若晨說得誠懇，表情也很痛苦，但是相較之下...
「住口!傷害已成永遠。」這時我想起以前的種種事跡，只覺得噁心想吐，又一陣陣的鈴鐺聲，更讓我刺耳得受不了。「這段期間 ，這些年來，你們又知道我都是怎麼度過的?」
「等等，是那場溺水的事件嗎?」李潔皺著眉不解的向我詢問。
是阿，只是溺水的話，我是不可能這樣的，對他們有如此的深仇大恨。
「呵，那只是爆發點而已。或許我也應該要感謝那場意外。」
「她」在水裡不斷揮舞著她的小手的畫面又再度顯現在我眼前，我無法控制自己的喘著氣。
「不然妳在指甚麼?」
「那我問妳，李潔，為什麼討厭語庭?我姊姊做了甚麼事情嗎?」
「這個...並不是她，而是君大......」李潔原本看著我的雙眸，心虛的移開了。
「哦，是君大阿，哈哈哈哈哈哈哈...」
「君大的視線永遠在語庭身上，我不懂...」李潔帶著少有的痛苦表情，臉色很難看。
「呵，是喔，妳這樣認為阿，所以妳無法討厭君大，所以只能討厭我姊姊，我姊姊也很無辜呢!」我展開雙手，在原地轉個大圈。
「而我們，都是，受害者呢!」
「我、我們?」
「對，我們。」我見狀發現有人都沉默不語，我直接把尖銳的矛頭指向著他。「周若晨都不說話啊?」
「我該說甚麼?那...」周若晨像是吃到黃蓮一樣，有苦說不出，五官全擠在一塊，語氣低沉的。「那都是事實。」
「君大是做了甚麼事情?」
我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，心懷著恨意把我那些年的事情緩緩道出──
「他，跟我說，只要我乖乖聽從他任何話、任何行為，他就不會碰語庭，說不會強迫她，會好好珍惜她...」
我想到過去那最一開始的時候，不禁再次大聲嘲笑著自己的愚蠢。
「哈哈哈，但那代價就是，我覺得我很髒，我也覺得你們大家都很噁心。」
「所以當時...你那麼排斥被人碰...是因為......」李潔聽完後慘白著臉，並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周若晨。「若晨，你知道這件事情?」
「......當然知道。」
「這就是，你仇視君大的原因?」
「差不多吧。」
「我...」李潔開始不知所措起來。
「這只是一角，呵。」我望著上方縹緲之間的畫面──那是那一天晚上的事情。
「要不是溺水的事情，我可能永遠都被蒙在谷底。要不是那天，我和語庭互換身分而造成這遺憾，我...」
周若晨發現我話語間的不對勁，中途打斷了我的話。「他、他還幹了甚麼?」
「當天晚上，我就被他找了過去，
他安慰著我的同時，還對我說了很多很多，還做了那檔事情，
我這才知道，原來他早就染指我姊姊了!!!
經過長時間下來，我才知道他對我姊姊說過，只要當他女朋友，做盡女朋友的責任，他就能盡量別讓人欺負我!
而我姊姊一句話都沒告訴我，我一直以為他們是兩情相悅!
結果語庭只是為了保護我才...」
而我情緒激動地說著這番話，卻只能痛苦著緊揪著胸口。
「語蓁......」周若晨的語氣就像是心疼我一樣，可是...這只會讓我更難受。
我克制不了情緒地放聲哭喊著。「我很恨啊!當時我的世界又毀了一部分，很多努力...我們姊妹倆都只是白費的。」
「語蓁，那，為什麼不揭露自己的身分呢?」
李潔說出這天真的想法時，令我嗤笑。
「為何要表明?好讓我自己繼續那樣嗎?
在那段期間中，我還知道了其他人是被君大的指使，而來排擠、欺負我!
大家都知道死去的是我，我不是我，那我就是語庭，語庭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，我得保護好語庭。」
「對不起，我...」
李潔這聲抱歉使我心軟，我的口氣也軟了下來，我嘆道:「這聲對不起真是太久......太久了。」
但我心念一轉，一轉口吻，一派輕鬆的面對僅剩的二人。
「反正我恨你，你也恨我們，剛剛好而已啊，不用對不起阿，哈哈哈哈──
講這些又有甚麼用呢?我的姊姊──語庭也回不來。
這些年，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做著模特兒，扮演著她，只有這樣我才能感受到我跟她是聯繫著的...
所以，在下個CASE前，我必須要做個了斷，我得跟過去告別!」
「那你有想過，你做了這些，你還能保全自己嗎?還能做你想做的事情嗎?」我對著周若晨的雙眸，他的視線有點銳利，並質疑我。「這件事情過去後，你，還能熱愛著演戲嗎?」
「我...」我也對自己疑惑了，我捫心自問了自己──
我還能熱愛演戲嗎?了斷後，演戲甚麼的，我已經累了。
一路走來都是演著別人，一路走來都是戴著她的面具，我......
「那，現在就放下吧，從此刻我們出去後，你就能當「語蓁」了，當回自己。」
霎那間，鈴鐺聲停止了，我覺得所有聲音變得很空洞，就像隔了一層膜，離我很遙遠。
「你說甚麼蠢話?我，原本就是語蓁阿!」我對著周若晨露出職業性笑容。「楊語庭，藝名:語蓁。」
李潔聽到我這段話後，緊張的幫周若晨說話。「不對，若晨不是指這個。」
我卻不明白。「不然呢?我是『語蓁』。」
「你是楊語蓁。」
「你是楊語蓁，語庭是妳姊姊。」
聽著空洞的說話聲，我覺得眼前的這二個人很恐怖。「你們...還好嗎?」
周若晨焦躁的繼續對我訴說。「記得妳對我說:『敲敲理我。』的那時候嗎?那句子是我跟語蓁的密語。」
我皺起眉頭，微慍道:「你們記錯了吧?我是語庭，而且語蓁已經在那場鬼抓人中掉進水池裡溺斃了啊!這是你們大家都知道的事情，不是嗎?」
「語蓁...」
「呃?」
「放下手上的武器吧。」
我覺得周若晨這話很莫名其妙，但我也困擾的低下頭，卻看到我手上的電擊棒時，我驚慌失措。
「......不，不是，不對，我...」為什麼我手上拿著電擊棒?
「語蓁。」周若晨輕聲呼喊了這名字。
我身子顫抖著，我不知道是因為恐懼，還是憤怒，抑或痛苦，但我還是要強調──「我是語庭。」
「假設你是語庭，那你就該放下。」
我依舊止不住發抖著身體，而我面對周若晨的句子，我困惑了。
「...我，我應該是...」我茫然了，我腦袋一片空白，向著她們詢問。「我是......誰?」
下一刻，我的身體自己動起來了，我看見面前的李潔不動抽蓄，爾後，周若晨把我壓制在地上，他對我說了甚麼我完全聽不見，他的聲音就像被真空掉一樣，傳遞不了給我。
我就只聽得到自己尖銳的笑聲不斷地在迴響著。
***
「她的狀況還好嗎?」
「一樣...」
我依稀聽到耳邊傳來的對話聲，還有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，但我眼睛沉重的張不開來。
「有惡化嗎?」
「目前看下來還不清楚。」
「是嗎...」
「她不清醒的時間太長，醒來時大部分也都瘋瘋癲癲...也問著自己是誰，語庭、語蓁的...」
我不明白他們是誰，也不清楚他們在說甚麼，我只知道我被綁在這邊，好不自在、好不舒服。
是葉承君嗎?
不對...絕對不可能是葉承君。
我記得，我把葉承君弄死了，還丟進水池。
等等，今天幾號?我實施計畫了嗎?
我好不容易把孤兒院買了下來，還都調查好他們了。
那我的演戲CASE呢?還是現在其實是在拍戲中?可是我沒印象阿...
呃?等等，為什麼...
奇怪，我印象中若曦沒有一次會對我笑啊...
為什麼我會有若曦對著我笑的記憶?
為什麼!為什麼!為什麼!
若曦，她、她為什麼從我眼前消失，
不!!!
我的頭、我的頭好痛，若曦的話語──
「...呵，病態?扭曲?不，你懂得，你了解你自己......」
阿阿阿...對的，我是明白的，我們都扭曲了，
我，我是...
語庭?是語蓁?不對，我是語庭，為什麼要你們對我說我是語蓁?
呃?語蓁死了?但我在這阿...
不、不、不......我扮演著語庭，我是語庭。
但我也是語蓁，我在這。
快點發現我啊，我在這。
不對，我現在是語庭，語蓁死了?可是語蓁沒死喔，語蓁在這唷，
不行，我不能有這想法，我得是語庭，我也只能是語庭...
我要守護語庭，我不是語蓁，語蓁已經死了......
如果我是語庭，那...那...該放下?
可是，我，我是......
所、所以，我是......誰?
「好可惜，楊語庭一個小有名氣的人竟然變成這樣...」
「...護士你認錯了，她不是，她是我的女朋友。」
「好、好、好，隨你說，我們這邊都有紀錄的。」
「...那我下次再來看她。」
我聽著他們的話，努力地睜開眼睛，瞧見正要離去的人，手上掛著是我所熟悉的鈴鐺手環...
我聽到我不受控制的大叫著，胡鬧著想從床上爬起來。
「還我、還我、還給我!!!我的，那是我的!!!
唯一的，剩下的，最後的!!!
不要走，拜託!!!不要走!!!!!!」
我努力掙扎著、尖叫著，可是我被束縛著根本離不開床，可是我只是想要拿回我的鈴鐺手環阿...
我的鈴鐺手環......
我憎恨起搶走我鈴鐺手環的人，我猛烈地抬起頭看向戴著的人──
周若晨。
「...周...若晨......」
看到對方是我所熟悉的周若晨後，我停止掙扎的舉動。
同時手臂上立馬被不知名的液體紮了，而我的意識也隨著那液體流進我身體而漸漸消逝...
「為...為......」
你為什麼要搶走它?
我流下一痕淚水，我明白我是永遠說不完這一句話，也不會知曉這問題的答案了。
在最後，我好像被摸著頭。
鈴──
我已經無法再對這鈴鐺聲產生任何感覺。
我只聽清楚鈴鐺聲之後，有一句話溫柔的在我耳邊說──
我會再來看妳的。
留言
張貼留言